蜡染的造型特点

 

贵州蜡染民族工艺品无论从造型是还是从构图上,都体现了少数民族妇女以饱满为美、以齐全为美的审美观念。如榕江、三都的一些苗族蜡染工艺品中,动物的头部无论是从正面还是从侧面看,都有双耳、双眼、双脚。有时在动物身体轮廓内添画内部结构,如动物腹内画上肠子,鱼身内画上鱼刺等。

苗族妇女在创作时不会追求表现透视效果,而是要力求形体完整,即使比例失调也要使得造型显得完美而齐全。在蜡染图案造型上,她们也要求完美,如白领苗肩部的“窝采”几何纹样,外形饱满而流畅。在图案整体结构上,贵州民族妇女采用对称构图、中心式构图、分割式构图或散落式等构图形式,将各种动物纹、植物纹、几何纹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形成各种复合形、形中形造型,整个画面和谐统一、生动活泼,充满想象力。

贵州很多地区的蜡染图案具有程式化的题材加工和构图方式,无论是造型轮廓还是图案组合,基本上都是按本民族或本支系所特有的一种程式形式来完成的。从蜡染内容题材上看,无论是互变共生的丹寨蜡染花鸟鱼蝶,还是造型神秘的榕江各类鸟龙,都有其特定的传说与信仰,并具有固定的模式和形象。

从构图形式来看,也反映出程式化的特色,往往根据不同的用途而有相应的构图形式,榕江蜡染和黄平蜡染甚至在点蜡时也多是依靠固有的纸样来构图。因此,不同民族、支系及地域的造型构图有着明显的区别。例如,丹寨的蜡染被面和床单,构图形式基本是上下或左右的对称组合,同时又具有散落式的特征。而安顺蜡染民族工艺品构图基本为中心式加多层构图,较为严谨。对比不同时代的贵州蜡染工艺可以发现,经过几代乃至几十代人千锤百炼,构图的基本规律在各地几乎是不变的,因为这种程式化的图式是劳动者集体审美意思的产物,所以具有十分强烈的传承性。

贵州蜡染工艺还充分体现了适合纹样造型的成功运用。贵州少数民族妇女善于依势造型,先安排大的布局结构,然后在不断产生出来的空白处设计新的图形,各种图形之间相互适应、相互穿插,最终将图案布满画面。她们在设计时把每一块画面都当成独立的空间,随形而设计的图形饱满而又富有创意。

如丹寨苗族妇女点蜡时,先直接往布上任意绘制图形,在一个图形出现之后,于空白处画第二个图形,完成第二个图形后,又在剩余的空白处画第三个图形。每次剩余后的空白都是一些新出现的不规则的形状,给设计新形带来了难度,但也提供了想象空间。

苗族妇女总能根据新出现的形状设计出新的图案,在空白处填上合适的图形。又如榕江蜡染长幡,中心图案是一条蜿蜒起伏的长龙,龙身两侧形成的弧形区域内,则随机填充一些小型图案,如卷龙、飞鸟、青蛙、游鱼等,而鸟翅、鱼身则作适当的变形或增添花叶等内容以适应需填充的区域。因此,她们不用精确计算图案所占的面积,而是随机应变,工巧天成。这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创作方法使得贵州蜡染工艺品图案既生动又有序。

贵州蜡染图案在组织上十分讲究视觉秩序,将不同物象处理得多样统一、整齐均衡、满儿不乱,对每个纹样的刻画都照顾到全局效果。点、线、面的配合有致,取舍、夸张、提炼等艺术手法运用恰当,使贵州蜡染工艺品丰富多彩,清新明快,极感染力。如纳雍蜡染民族工艺品,其纹饰由多重弧线和小块面组成,动感强烈,对比分明,是线面组合美的典范。

黄平革家蜡染是点线的组合为特色的,效果工整、精细。贵州少数民族妇女还根据自己的审美习惯,通过取舍、提炼、夸张等艺术手法对各种物象进行重新归纳和整理,创造出最具特征的艺术造型。如丹寨蜡染中鸟纹多强调肥壮的鸟身,而舍弃鸟翅的图案。榕江蜡染工艺品中常有夸张鸟眼的造型。纳雍蜡染中,极为抽象的鱼和鸟的造型则是对原有形态的整体化的概括。

贵州蜡染工艺品还表现出人化自然的愿望,少数民族妇女还通过对物象进行添加、改造、打散、重构,然后按照自己的认识和理解,把形象塑造得更理想化。她们不拘泥于对自然的模仿,也不强求图案符合客观的形式和比例,而是依据动物和花卉的各种形态,更具自己的爱好,自由发挥想象力,对客观事物加以提炼和概括,或进行形象的再造,从而创造出各种合体纹样。

贵州蜡染工艺品中常常可见一些物象结构并重新组合而成的奇花异兽,或在物象内部添加其他元素,使其特点更明确,形象更优美,形成有趣味的形式感。如丹寨和三都蜡染中,苗族妇女将鸟鸡冠处理成花朵,鸡身变成鱼身等,这些造型虽然有违自然规律,却使得画面效果活泼有趣,天真自然。

贵州蜡染工艺品虽然通常只有蓝白二色,但是因恰当地运用了各种艺术手段,布局合理,结构严谨,动静相宜,摆脱了单色带来的局限性,而显示出丰富层次。这些图案经过一代代少数民族女子的传承和完善,提升了民族整体的审美水平,是她们自由创作的积淀和智慧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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