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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北大,若提起黄侃,人们都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黄疯子”。之所以如此有名,一是因为他国学造诣很深,名声很响,与他的老师章太炎并称为“章黄之学”,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行为怪僻,喜欢骂人,人皆知之。
黄侃与钱玄同都是章太炎的学生,两人又同在北大教书,而黄侃却在课堂上公开骂钱,说钱玄同的讲义是他一泡尿得来的。而且讲得绘声绘色,说,当时他与钱同在东京,一天钱到了他的住处,他因要小便,离开了屋子,回来则发现他的一本笔记没有了,问钱拿了没有,钱说没见。现在看钱的讲义,则完全是他笔记中的文字,钱能赖吗?说是他的一泡尿,成就了钱。骂人骂得够刻毒的。
他还曾骂过胡适。胡适对墨子很有研究,一次宴会,胡适与黄侃坐在一起,便与他谈起了墨子。而黄侃竟骂道:“现在讲墨子的人,都是混账王八蛋!”胡适知道这位“疯子”喜欢骂人,也就没理会他。没想到,黄侃竟又接着骂道:“胡适的父亲,也是混账王八蛋!”胡适不愿意了,便责问他为何侮辱他的父亲。黄侃却笑着说:“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考考你,你知道墨子是讲兼爱的,所以墨子说他是无父的。而你的心中还有你父亲,可见你不是墨子的标准信徒。”胡适无可奈何,只好不说话了。
黄侃对国学的研究,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常常废寝忘食。一日,一友人登门拜访,一进门,见黄侃一手拿书,一手拿馒头欲食又止。知其正沉溺书中,不便打扰,便坐下等候。突然,听到“拍”的一声,友人吓了一跳,站起来一看,原来是黄侃读到精彩处,在桌子上猛击了一掌,击掌之后,正将馒头蘸着墨汁往嘴里塞呢,嘴脸已花了一片。
黄侃在北大讲课时,课讲得很好。每讲完一篇文章或一首诗,他总还要高声念一遍,念得抑扬顿挫,很好听,听课的同学也跟着念,当时称“黄调”。“黄调”与《广韵》吻合,古味十足。学生很喜欢,所以,每到晚上,宿舍里到处都可以听到“黄调”。
黄侃上课很认真,但却从不给学生布置作业,到了期末考试,他也不看试卷,也不打分。教导处逼急了,他就写了个条子,上写“每人80分”。他的意思是,学生总想得甲等,给90分,学生不配,他也不愿意,给70分,学生又不愿意,80分正合适。教导处不满意,但又知他的名气和脾气,只好不了了之。说起黄侃的脾气,还真与人不同。他在北大教书就曾与校方约定: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所以,人们送他一个绰号“三不来教授”。黄侃虽脾气怪异,但也有“三怕”:一怕兵,二怕狗,三怕雷。尤其怕雷,打雷时,他甚至怕得钻到桌子下躲起来。
黄侃很受章太炎赏识,章太炎一生清高孤傲、目中无人,但对他的这位得意门生却赞许有加。1935年,在黄侃50岁生日时,他还特意为他写了一幅对联表示祝贺。对联曰:“韦编三绝今知命,黄娟初成好著书。”对联无意中藏了“绝命书”三字。黄侃看到,大为惊愕。没想到,黄侃真的在当年的10月8日,因饮酒过量,胃溃疡病突发,吐血而死,年仅50岁。据说章太炎也对自己这幅对联竟成谶语而悔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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